在城墙的那边

在城墙的那边

作者：唐 慧

来源：《高中生·快乐阅读》2008年第09期

在城墙的那边，住着一位老人，一位孤单的老人。 老人非常喜欢我，就像我也非常喜欢老人一样。

我去她家的时候，似乎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她的家很简陋，甚至是破旧。当我推开老人的门时，老人先是坐在床上呆呆地看我，然后起身开心地为我准备喝的东西。她接下来会要我坐，然后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不管我怎样回答。老人都像孩子一样开心，空洞的眼神又再次充满了希望。

老人会给我讲很多的故事，但没有关于她的。对于老人的过去，人们都很好奇。 老人过得很穷，但她不是没有钱，她每天都会捡一些垃圾，用它们来换钱。她赚的钱并不多，可是她很满足。“工作”完成后，她就会去城墙旁晒太阳，她对这样的生活很满足，只是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老人似乎很信任我，每次去她家。她都会拿出她的钱让我数一数。其实老人识字，只是人老了，眼花了，又不舍得拿出钱来配眼镜。老人的钱不多，全都是一角、二角、五角的钞票，这些都是她这么多年捡垃圾赚下来的。这些钱她都没动过，我不明白这些钱留着有什么用。每次我告诉她钱又多了，她就会很开心。她很信任我，一点也不遮掩她放钱的地方。对于她的信任，我很开心。

后来，城墙要拆了。在这样一座城市里，容不下一面旧城墙。

老人知道这个消息后，发疯似的跑到城墙旁，抚摸着，然后悄悄地走了。我清楚城墙在老人心中的位置。我知道，以后老人每天只会呆坐在城墙边，不吃不喝，只是痴痴地望着。 城墙还是没拆成，原因好像是要保护文物之类的。老人听后，叹了口气。经过这么一折腾，老人更加瘦了，瘦得让人不忍心看。

重阳节时，我为老人买了一件礼物，是一副老花眼镜，老人看见后十分高兴，戴起它，急忙要我拿笔拿纸。我非常期待老人写字。老人的字写得很漂亮，老人说：“想当年我可是一个少有的知识分子，那时的字才叫漂亮啊!”老人非常自豪。“奶奶，您那时是做什么工作的?”我问。老人这时不作声了，只是叹了口气。

后来，老人死了。别人告诉我，老人给我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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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城墙边，我撕开信封，打开信，我什么都明白了。

老人姓李，年轻时是大学教授。她有一个爱人，也是教师。他们非常相爱，曾发誓要白头偕老。后来“文革”时，红卫兵拆散了他们。老人的爱人被划为右派，被人带走了。离别时。他们相约以后在城墙边相见。后来，老人因为得到别人的帮助，才躲过“文革”浩劫，从此开始了无止境的等待，这面古老的城墙成为他们约定的唯一见证。老人安家在城墙边，就是为了等他回来。老人在信中说。如果城墙拆了，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必须要在这里等他。她还在信里说，这些钱都是留着等他回来一起过日子用的，如果她走了，就让我保管，如果哪天见到了他就交给他。她怕他日子过得不好。最后，她谢谢我送她的老花眼镜和与她在一起的日子……一角几角的钱，寄托着多么深沉的爱，老人的爱。其实老人明白，老人心中的他已不会再回来了，她只是想遵守约定，不见不散。 城墙依旧，只是故人不复存在。 城墙这边，住着思念，一位老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