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视域下当代公民的历史生成——兼论当代公民生成的社会背景

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２０１３年１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ＯＵＴＨＷＥＳＴ　ＪＩＡＯＴＯ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Ｊａｎ．２０１３　Ｖｏ１．１４　Ｎｏ．１　第ｌ４卷第１期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视域　下当　代公民的历史生成　兼论当代公民生成的社会背景　蔡晓良，康宗基　（福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福建福州３５０１０８）　关键词：　马克思政治哲学；人的自由发展；当代公民；公民社会组织；自由人联合体　摘要：　人的自由发展是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价值理想，也是一个随着社会发展而不断展开的历史过　程，当代公民就生成于这一过程中。当代公民与社会公共领域相表里，与自由平等发展的自由人相衔接。从阶级　阶层人到当代公民，再过渡到自由人，直至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这是马克思政治哲学为公民发展确定的历史路　径。同时，公民社会组织的发展是当代公民生成的最重要社会背景和通向自由人联合体的新路径。因此，推进公　民社会组织建设、加强公民意识教育、促进社会主义公民生成既是现实的需要，更是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思想对于　当代中国的重要启示。　中图分类号：　Ｂ０—０；Ｃ９１２．１　文献标志码：　Ａ　文章编号：　１００９—４４７４（２０１３）Ｏｌ一００６３—０７　Ｔｈｅ　Ｆｏｒｍ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　Ｃｉｔｉｚｅｎ　ｆｒｏｍ　ｔｈｅ　Ｐｅｒｓｐｅｃｔｉｖｅ　ｏｆ　ｔｈｅ　Ｆｒｅｅ　ａｎｄ　Ｅｑｕ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Ｅａｃｈ　ＣＡＩ　Ｘｉａｏ—ｌｉａｎｇ，ＫＡＮＧ　Ｚｏｎｇ－ｊｉ　（Ｓｃｈｏｏｌ　ｏｆＭａｒｘｉｓｍ，Ｆｕ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Ｆｕｚｈｏｕ　３５０１０８，Ｃｈｉｎａ）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Ｍａｒｘ’Ｓ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ｔｈｅ　ｆｒｅ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ｅａｃｈ；ｍｏｄｅｍ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ｏｃｉ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　ｏｆ　ｆｒｅｅ　ｉ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ｓ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Ｔｈｅ　ｆｒｅ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ｓ　ｉｓ　Ｍａｒｘｉｓｔ　ｉｄｅａｌ　ｖａｌｕｅ　ｉｎ“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　ｏｆ　ｆｒｅｅ　ｉ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ｓ”，ｗｈｉｃｈ　ｃｏｎｔｉｎｕｏｕｓｌｙ　ｄｅｖｅｌｏｐｓ　ａｎｄ　ｕｎｆｏｌｄｓ　ｉｔｓｅｌｆ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ｐｒｏｇｒｅｓｓ　ｏｆ　ｓｏｃｉｅｔｙ．Ｉｎ　ｔｈｉｓ　ｐｒｏｃｅｓｓ，　ｍｏｄｅｒｎ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　ｉｎｔｅｒａｃｔ　ｗｉｔｈ　ｐｕｂｌｉｃ　ｄｏｍａｉｎ　ａｎｄ　ｉｎｔｅｒｒｅｌａｔｅ　ｗｉｔｈ　ｔｈｅ　ｅｑｕａｌ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ｆｒｅｅｍｅｎ．Ｉｎ　Ｍａｒｘｉｓｔ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ｔｈｅ　ｈｉｓｔｏｒｉｃａｌ　ｐａｔｈ　ｏｆ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ｃｏｖｅｒｓ　ｔｈｅ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ｓｔａｇｅｓ　ｏｆ　ｈｕｍａｎ　ｂｅｉｎｇｓ　ｏｆ　ｄｉｆｆｅｒｅｎｔ　ｓｏｃｉａｌ　ｃｌａｓｓｅｓ，ｍｏｄｅｒｎ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ｆｒｅｅｍｅｎ，ａｎｄ　ｆｉｎａｌｌｙ　ｃｏｍｍｕｎｉｔｙ　ｏｆ　ｆｒｅｅ　ｉｎｄｉｖｉｄｕａｌｓ．Ｉｎ　ｔｈｅ　ｍｅａｎｔｉｍｅ，ｔｈ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ｓｏｃｉ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　ｓｅｔｓ　ｔｈｅ　ｓｏｃｉａｌ　ｂａｃｋｇｒｏｕｎｄ　ａｎｄ　ｐａｖｅｓ　ｔｈｅ　ｎｅｗ　ｗａｙ　ｆｏｒ　ｔｈｅ　ｃｒｅａｔｉｏｎ　ｏｆ　ｍｏｄｅｒｎ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Ｔｈｅｒｅｆｏｒｅ，ｔｈｅ　ｅｎｌｉｇｈｔｅｎｍｅｎｔ　ｏｆ　Ｍａｒｘｉｓｔ　ｆｒｅｅ　ｄｅｖｅｌｏｐｍｅｎｔ　ｏｆ　ｅａｃｈ　ｄｅｍｏｎｓｔｒａｔｅｓ　ｔｈａｔ　ｗｅ　ｓｈｏｕｌｄ　ｉｍｐｒｏｖｅ　ｓｏｃｉａｌ　ｏｒｇａｎｉｚａｔｉｏｎ，ｒａｉｓｅ　ｔｈｅ　ａｗａｒｅｎｅｓｓ　ｏｆ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ａｎｄ　ｐｒｏｍｏｔｅ　ｔｈｅ　ｒ　ａｔｉｎｎ　ｎｆ　ｓ０ｃｉａｌｉｓｔ　ｃｉｔｉｚｅｎｓ　ｔ０　ｃａｔｅｒ　ｔ０　ｔｈｅ　ｄｅｍａｎｄｓ　ｊｎ　ｎｏｄｅｒｎ　Ｃｈｉｎａ．　公民性及其相关的公民社会组织、公民意识教　公民概念纳入马克思主义学术话语体系中，才能使　其获得合法性认同，相关研究也才能深入开展。换　言之，如果不从马克思政治哲学的视角来认识当代　育等是当前学术界的热门话题，但从马克思政治哲　学视域对其进行的研究却比较薄弱。只有把当代　收稿日期：２０１２－０９—１８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规划项目“建国以来我国政府与社会组织关系的历史考察与研究”（１１ＣＫＳ０１２）；福建省教育　厅Ａ类项目“马克思‘社会共同体’思想对我国社会组织发展的指导意义研究”（ＪＡ１２０４６Ｓ）　作者简介：蔡晓良（１９６９一），男，安徽安庆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政治哲学、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Ｅ．ｍａｉｌ：　ｆｚｃａｉｘｉａｏｌｉａｎｇ＠１２６．ｔｏｍ。　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公民生成的必然性和长期性，就会直接影响培育当　代中国公民的正当性和紧迫性。本文试图在重新　第１４卷　自由得以实现；另一方面，人类充分利用各种社会　的和自然的条件来从事自由劳动或自由实践，满足　需要，发展能力，实现自由全面发展，即人的积极自　由得以实现　。　审视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思想的基础上，探讨“当　代公民的历史生成”问题，并探讨当代公民生成的　社会背景。　人的积极自由，即自我发展的自由。正如阿马　蒂亚・森所说：“自由既是人的发展的首要目的，又　是人的发展的主要手段。”　约翰・罗尔斯虽然将　一、马克思“自由人联合体”的价值　理想：人的自由发展　马克思根据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论证了　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历史必然性、　客观力量和现实道路。他在批判资本共同体的基　础上，提出了关于未来理想社会共同体的科学设　想。在马克思那里，共产主义社会的实质是自由人　联合体，与此同等程度的概念还有人类解放、自由　王国等。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恩格斯强调自　由人联合体必然要取代资本共同体，“在那里，每个　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在　其他著作中，马克思指出共产主义是“个人的独创　的和自由的发展不再是一句空话的唯一社会”　，　是“以每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　会形式”　］。因此，自由人联合体中的每个人真正　地彻底地形成了自由个性，成为全面发展的自由　人，即“成为自己的社会结合的主人，从而也就成为　自然界的主人，成为自身的主人”　。笔者曾经指　出，马克思深刻地论证了自由人联合体的价值目标　是每个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承载这一价值理想的制　度是公有制和民主制的有机结合　Ｊ。那么，自由人　联合体中人的自由发展（简称人的自由）何以可能？　这是理解这一价值理想的关键所在。　首先，人的自由包括社会自由、劳动自由、自我　发展自由等等多种类型，其中人的社会自由（包括　经济自由和政治自由等等）、劳动自由是人的发展　自由的前提。在资本主义社会，就政治领域而言，　通过政治解放，个人可获得一定的人权和自由；政　治自由是不充分的然而是有价值的，只有在政治解　放的基础上才能实现人类解放　Ｊ。就经济领域而　苦，工人在交换过程中是自由的，但在生产过程中　是不自由的，必然遭受资本家的剥削和奴役。经济　上不自由不平等是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所固有的，因　而是不可避免的。与之相对，共产主义社会中的每　一个人都获得了双重自由：一方面，人类摆脱了政　治压迫、经济剥削、文化奴役等外在限制，人的消极　消极自由和积极自由之间的争论存而不论，但还是　这样来解释了“积极自由”：“自由的行动者自由决　定去做或不做的事情”　Ｊ。也如马克思所说，积极　自由是“完整的主体的从全部才能的自由发展中产　生的创造性的生活表现”　２　Ｊ。马克思进一步指出，　自我发展的积极自由是自由的最高境界，构成真正　的“自由王国”。“自由王国”属于物质生产领域以　外的精神生活、社会生活领域，在那里，人们以从事　科学、艺术、社会交往、公共事务等等自由劳动为手　段，以人类能力的发展作为目的本身。“事实上，自　由王国只在由必需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　止的地方才开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　岜存　在于真正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在这个必然　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真　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但是这个自由王国只有　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工作Ｈ　的缩短是根本条件。”　曼德尔指出，与哈耶克所谈论的以既定不变的　工作日为前提的经济自由（在经济世界以内的自　由）不同，马克思所展望的不仅是这一必然王国内　的自由，更是在工作Ｈ缩短和物质丰裕基础上的对　经济世界本身的扬弃，个人潜能的更充分的发挥，　自由而完整的个性在群众中的普及，会进一步决定　社会按何种主导方向发展¨　。随着由科学技术主　导的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随着　物质生产的改造而改造精神生产，自然科学和社会　科学Ｈ益发展繁荣，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可能性逐　步转化为现实性¨　。凯恩斯认为解决人类经济问　题最恰当的安排是一天工作３小时，曼德尔把大规　模发展自治的理想条件设定为每天工作４小时（半　天工作Ｈ），或一周工作２０小时，进一步说明ｌｒ以　自由时间为根基的人的自由发展的现实可能　性　。　其次，在资本主义社会，由于私有制、人的异化　与阶级对立的存在，不可能有每个人的自由发展，　个人自由与共同体自由之问的矛盾是不可解决的。　第１期　蔡晓良　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视域下当代公民的历史生成　６５　“个人自由只是对那些在统治阶级范围内发展的个　须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增加自由时间，“整个人类　人来说是存在的，他们之所以有个人自由，只是因　为他们是这一阶级的个人。”　】　而在共产主义社会，　个人自由和共同体自由，即每个人的自由和一切人　的自由相互协调，相互促进，互为条件。一方面，随　着私有制和异化的消灭、阶级的消灭并最终实现国　家消亡，“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和“一切人的自由发　展”的关系便和谐起来，“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促进　的发展，就其超出对人的自然存在直接需要的发展　来说，无非是对这种自由时间的运用，并且整个人　类发展的前提就是把这种自由时间的运用作为必　要的基础”¨引。因此，就个人而言，人的自由而全　面的发展就是个人运用自由时间去从事科学、艺　术、教育、社会交往、公共事务等活动，增强主体的　实践能力和创新精神，提升人的体力、智力和德性。　“一切人自由发展”。这意味着“只要有一个人处　于没有自由的被压迫被剥削状态，就一定有一个剥　削和压迫他的‘他者’存在，社会就必定要分化为相　互对立的阶级，一切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就成为　不可能”¨　。另一方面，“一切人的自由发展”是　“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共同体自由也促进个　人自由。实现人的自由的前提是真正共同体的建　构，没有真正的共同体，也就没有个人自由。“只有　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　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　由。”…马克思恩格斯的名言“每个人的自由发展　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当然是正确的，他们　在这里没有颠倒“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和“一切人　的自由发展”的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把二者的关　系颠倒过来是错误的，其实“一切人的自由发展”也　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马克思认为，真正　的共同体是一个人人平等自由的共同体，真正的共　同体的实现也就是平等与自由的实现。因为平等　是自由的基础，没有社会平等，自由便不能存在。　在虚假的共同体中，人类分裂为不平等的阶级，也　就没有人类自由。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个人“不是　作为阶级的成员处于这种共同关系中”，而是作为　平等的个人参加共同体，个人的联合“把个人的自　由发展的条件置于他们控制之下”…。　最后，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充分涌流的物质财　富是实现人的自由发展的最重要基础，“因为如果　没有这种发展，那就只有贫穷的普遍化；而在极端　贫困的情况下，就必须重新开始争取必需品的斗　争。也就是说，全部陈腐的东西又要死灰复燃……　还因为：只有随着生产力的这种普遍发展，人们之　间的普遍交往才能建立起来”　２ｊ。高度发达的生产　力、充分涌流的物质财富又意味着劳动时问的缩　短、自由时间的延长，而缩短人的劳动时问、增加人　的自由时间是人全面自由发展的重要前提。自由　时间正是人的发展的空间，要进入“自由王国”，必　就社会而言，自由人联合体社会中物质生产高度发　展，人的精神境界极大提高，每个人都把创造物质　财富的劳动当作自由的生命表现和生活的乐趣，每　个人都有自由时间来参与公共事务，每个人都有物　质条件从事文化创造活动。这就是人类解放和人　的自由发展的愿景，而且这一愿景的实现是完全可　能和可欲的。　二、人的自由发展历史进程中当代　公民的生成　当前，学术界把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作　为共产主义的本质特征和价值理想加以探讨是深　入而充分的，但把每个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作为一　个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而逐步展开的历史过程加　以研究却不够深入，因而影响了对公民生成问题的　探讨。其实，马克思早在《１８５７—１８５８年经济学手　稿》及其相关著作中，就把现实的个人放在三大社　会形态中加以考察，正确地描述了“人的自由发展”　的历史变迁：“人的依赖性一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　人的独立性一人的自由个性”。　马克思指出，人对“人的依赖关系”，“是最初　的社会形态”¨　。在这种形态下，个人依附于血缘　的、阶级的或国家的共同体，个人的发展具有非独　立性，其自由程度十分低下。这一阶段对应于前资　本主义，其社会关系表现为家长制的、古代的或是　封建的“个人之间的统治和服从关系”¨　。这些统　治和服从关系与个人“或作为种姓成员等等，或属　于某个等级等等”¨　交织在一起，在自给自足的自　然经济条件下，使“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　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　，造成了人的发展　的这种特殊的依赖性。人的生产能力的低下和社　会分工的不充分，不但通过落后的社会关系体系造　成了人的发展的依赖性、有限的自由性，而且决定　了人的需要的满足的有限性、人的交往的不发达　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１４卷　性。“　发展的早期阶段，　个人显得比较全面”，　马克思称之为“原始的丰富”，“那正是凶为他还没　造成自已｛ｉ富的社会关系”，表明人的发展处于　未丌发状态，而“留恋那种原始的丰富，是可笑　的”　。　“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　人礼会形念”¨　，这一肜态主要与资本主义社会相　对应。在这・阶段，“人的依赖纽带、血缘差别、教　育差别等等事实｝　都被打破了，被粉碎了；各个人　看起来似乎独０　地……自由地互相接触并在这种　自由中　相交换”　。个人不再附属于某一共同　体而牛仔和发展，而是作为独直的个人而存在和活　动，“形成普遍的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　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　，这无疑是人的自　…发展的历史性进步。但是，这种“人的独立性”并　是人的真Ｉ　独　ｎ生，而是“人的社会关系转化　为物的社会关系”¨　，“个人受不以他为转移并独　存在的关系的限制”¨　，资奉主义社会人们的　社会存在以货币、资本、价值、剩余价值等物化的形　式表现出来，这土要根源于资本主义社会商品经济　的普遍化，以及以私冉制为基础的雇佣劳动体系。　个人对这种物化的社会关系无法掌握和控制，相反　ｌ去ｌＪ服从和受制于它，　此个人不能获得真正的自ｍ　发展和形成真　的ｆ｛由个性。其独立性“以物的依　赖性”为基础，个人“只是经济范畴的人格化，是一　定的阶级关系和利益的承担者”¨　由此可见，这　一阶段人的自由发展处于一种　分矛盾的状态，即　资本主义以交换价值为基础的物质牛产“在产生出　个人同ｒ１　和同别人的普遍异化的同时，也产生出　个人关系和个人能力的普遍性和全面性”¨　。这　种人的发展的矛盾状态，既是第二大社会形态的必　然结果，也是真ｌｌＪ：　成人的自由个性的必备基础，　即“第一阶段为第　三阶段创造条件”　】　。而这种普　遍的异化现象，马克思在《１８４４年经济学哲学手　稿》中把它概括为人同自己的劳动产品相异化、人　问白已的劳动活动相异化、人旧自己的类本质相　异化以及人同人相异化，并认为异化劳动严重阻　碍ｌｒ个人的自山发展，而私有制是异化劳动的前　提和结果，只有消火私有制，实现共产主义，才能　使异化劳动转化为自由劳动，真正实现个人的自　山发展　　．第二　大社会形态埘应于共产主义或自由人联　合体，到那时，每个人既摆脱了自然经济条件下对　“人的依赖关系”，也摆脱了商品经济条件下对“物　的依赖性”，在产品经济条件Ｆ实现＿ｒ人的“自山个　性”的发展，即人的发展表现为“建立在个人全面发　展和他们共同的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　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　的形成。人的自由个性　的真正形成，是以建立自由人联合体式的社会关系　体系为依托的，而这种支撑个人独立而不孤　、自　由而又合作的社会关系体系以产品经济形式代替　商品经济形式为内容，因而个人之问的劳动交换是　“在共同占有和共同控制生产资料的基础上联合起　来的个人所进行的自由交换”　。这种新型的社　会关系体系及其产品经济形式，是以社会生产力的　高度发达为客观基础的，即“他们共　的牛产能力　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　。　当今世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问存住合作　共处、竞争斗争的关系，在整体上还属下马克思所　说的“人的依赖性和独立性并存”的第二犬社会形　态。受资本和权力的驱动和制约，当代世界在总体　上仍然是一个商业社会、阶级社会，这给当代人打　卜＿ｒ深深的阶级阶层身份的烙印，但当代个人　经　展现出“人的形象”的丰富性和自由性…马范思从　分析“从事实际活动的人”出发，把人理解为“他ｆ『Ｊ　的现实生活过程”…　然而，以现实的个人为研究　的出发点并不等于以现实的个人为研究埘象，“个　人”绝没有“方法论”上的意义，并　存在所谓　克　思的个人理论…　。当代医学、精神分析学、教育　学、心理学等学科直接以现实的当代个人为重要研　究对象，充分揭示ｌｒ人的主体性和个性特质，　ｆ１　蕴涵着丰富的个人理论，同时对人的社会背景问题　进行了适度的悬置。当代哲学、社会学、经济学、政　治学、文化学等学科对“人性”进行Ｊ’假没，从“宗　教人”、“理性人”、“社会人”、“经济人”、“政治　人”、“道德人”，到“游戏人”、“文化人”、“劳动人”　等等，是对当代人的由社会关系决定的个体性的描　述，表明当代的个人“是生成的而不是给定的，是多　样的而不是同一的，是异质的而非均质的，是　放　的而不是封闭的，是变化的而不是僵化的”¨　…　之，当代个人展现出的“人的形象”的丰富性和自由　性，表明当代个人行进在“自由个性”生成的过程中　或者处于通向自由人联合体中的“自由人”的　｝Ｊ介　环节。　值得特别重视的是当代个人呈脱的“公民性”，　即公民资质。《德法年鉴》时期，马克思完成Ｊ，对黑　第１期　蔡晓良　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视域下当代公民的历史生成　６７　格尔法哲学（权利哲学）的批判，在人类解放的语境　下开始了对“近现代公民”向“自由人”转变过程的　研究。在《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认为近现代的　政治解放还不是人类解放，因为它虽然在政治生活　中把人变成了自由平等的公民、法人，但在市民社　会的经济生活中又把人变成了利己主义的私人、市　民个人，并没有使人在经济和社会方面获得自由解　放¨　。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中，马克思明确区分了　现代人的双重身份——公民和市民这两个概念，指　出公民与政治生活相对应，市民与经济生活相对　应。在当代的历史情境中，政治思想家们把马克思　这种意义上的公民和市民综合起来理解，实现了公　民概念的当代转型。当代政治哲学对公民及其资　质从法律、政治、经济、道德、社会等多个维度做出　了扩大化的理解，认为公民与市民相对应，是个人　在公共生活中的形象，它与当代社会相表里，是当　代社会的个人形象。这里的公共生活包括民主政　治、公民社会组织等公共领域以及市场经济中的公　共生活，公民资质的生成离不开公共领域、公共生　活、公共精神的形塑；公民资质是适应多个社会公　共性维度要求的个人资质，是当代社会个人的首要　资格和素质，表征着自由、平等、正义、善参与、有德　行的人之形象¨　。　当代世界各国的宪法和法律大多规定，公民资　格平等受到法律的保护，侵犯公民权利平等的应受　到法律追究。然而在现实世界中，公民的权利和义　务尚未得到完全落实，人人取得自由平等的公民资　质还处于政治一法律的应然层面，这主要受制于当　代人的阶级和阶层身份。但“公民身份（资格）”、　“公民资质”不断被确立巩固，为阶级（阶层）社会　转向自由人社会准备了主体基础。从阶级（阶层）　人过渡到当代公民，再从当代公民过渡到自由人，　直至自由王国的来临、自由人联合体的实现，这就　是马克思政治哲学为当代公民发展确定的历史　路径。　而在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已经处于新的历史起　点上。我国初步实现了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向社会　主义市场经济的历史转型，这是影响我国公民自由　发展的最关键、最宏大的社会变迁。一方面，社会　主义市场经济是通过人来建设、运作和发挥作用　的，同时它又赋予人以更大的独立性、主动性、能动　性和创造性，使得人的知识、能力和素质在其中得　到锤炼和提高，人的思想、觉悟和观念在其中得到　更新和拓展，进而逐步成为公民。可以说社会主义　市场经济形塑了具有自主意识、竞争意识、民主意　识、效率意识、革新意识等的积极公民。另一方面，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及其本身的公共组织推动着社　会主义民主政治、公民社会组织以及网络公共领域　的发展进步，这些社会因素共同形塑了当代中国公　民的公共理性和自由精神。但是同发达国家相比，　我国公民资质、公民意识的现实水平还有滞后性和　欠发展的一面，因而培育与现代市场经济相适应、　以促进人的自由发展为目的当代公民仍然是我国　一项长期而紧迫的历史任务。　三、当代公民生成的社会背景：公　民社会组织的发展　社会共同体的出现是社会本身分化的结果，它　并不以个人的理性和意志为转移。到了近代，随着　资本主义的兴起，民族、民主国家的成形，市民社会　和政治国家在现实中实现了真正分离与互动发展。　伴随着一系列的社会变迁，当代社会产生了新的市　民社会领域——现代公民社会，即在政府系统和市　场系统之外产生了新的社会力量、新的社会运动及　其价值和原则。市民社会的分化和新生得到了一　些思想家理论上的回应，导致了市民社会概念在当　代的转型以及新的社会分析框架的产生。　在马克思那里，市民社会是一个含义明确的概　念，是与交往形式、生产关系同一系列的范畴，与政　治上层建筑、政治国家相对应。马克思在《（政治经　济学批判）序言》中指出，“法的关系正像国家的形　式一样”，“根源于物质的生活关系”，“这种物质的　生活关系的总和”就是“市民社会”　】　。马克思在　《资本论》及其手稿中指出，资本主义的市民社会实　质上是资本共同体，资本共同体必然被自由劳动者　联合体所取代，这种自由人联合体实行生产资料社　会公有制或者说“重建个人所有制”　ｌ　。马克思之　后，葛兰西提出了文化意义上的市民社会概念　，　开了这一概念当代转型的先河。哈贝马斯承接了　葛兰西的市民社会概念，提出了两个市民社会分析　模式　，实现了市民社会概念向公民社会概念的当　代转型。阿拉托和柯亨在此基础上明确提出了三　分结构的当代社会模式，即政治社会一经济社会一　公民社会的模式。他们把公民社会理解为经济与　国家之间的社会互动领域，从而将公民社会与政治　６０　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第１４卷　社会、经济社会明确区分开来。他们认为，当代公　民社会由牛活世界的组织机构和文化、社会、个人　等方面的基本权利制度构成，生活世界的组织机构　由私人的领域、团体的领域、社会运动以及公共沟　通形式所组成；当代公民社会为人类自由发展和社　会全面进步开辟ｒ＿ｒ　阔前景，而公民社会组织则是　公民社会领域的主要构成要素　。　为了住社会公共生活中实现自由平等和妥善　处理社会公共事务，当代公民必然有机联合起来，　组成共同体，即公民社会组织。公民是当代社会组　织的基本兀素，社会组织是这些元素的结晶体。需　要指出的是，　是所有的公民组织都是公民社会组　织，公民社会组织指的是政府和市场之外的所有民　问组织，是有着共同利益追求的公民自愿组成的非　营利性社　。只有具备非政府性、非营利性、自治　性、自愿性等特征的社会组织，才是真正的公民社　会组织　。公民社会组织的社会性（非政府性和　非营利性）、组织性（组织实体）决定了它来源于社　会又服务于社会；其自治性和自愿性又决定＿ｒｌ它来　源于个人义服务ｆ个人。因此，公民社会组织既是　社会的义是个人的，能够平衡自由与平等、权利与　权力、私利与公益、个人与群体、私域与公域、个性　共性、普遍与特殊等等的紧张关系，从而有利于　促进公民自由发展和社会全面进步。就当代世界　而言，公民社会组织在增加就业、促进经济增长、改　善生活质量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一定程度上弥补　＿ｒ新型市场和国家的双重失灵，为公共权力回归社　会架没＿ｒ桥梁，为人类开展自由自主活动提供了　载体。　就当代中国而苦，随着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和社　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不断完善，社会公共领域迅速扩　大，公民社会组织大量涌现，大大改变了我国的政　治版图和社会版图，极大地激发了我国公民的主体　意识、权利：卷识和参与意识。公民社会组织通过社　会资本机制成为通向自由人联合体的新形式和促　进当代公民自由成长的新力量。社会资本作为经　济资本或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之外的新　概念，是指社会关系网络和社会价值观念等社会因　素，它们能给社会主体带来相应的收益和价值，也　对整个社会运行产生重大影响。作为社会主体在　资源约束下效用最大化的结果——社会资本机制　是一种弥补新市场、新政府失灵的资源配置方式。　这种社会资源配置方式优化了社会主体的关系网　络和价值观念，有利于解决集体行动的　境，保征　公共利益的实现，从而促进人的自由全面发展　公民社会组织是社会资本的酿造场，间时社会资本　又构成公民社会组织的粘合剂与推进器。ｌ大］此，　充分发育的公民社会组织以社会资本为内住动　力，不断推进当代公民自由意识的成长、自为能力　的提升。　当代公民社会组织与当代公民相　构成　没　有健全自律的公民，决无健全自律的公民社会组　织；反之亦然。当代公民既是公民社会组织的主　体，也是市场经济的主体、民主政治的主体，订丁场经　济、民主政治是社会本身分化的结果，而公民社会　组织是公民自主建构的产物，所以当代公民　公民　社会组织的生成遵循不同的逻辑。　管如此，公民　社会组织仍然是当代公民生成的最重要社会革础　．　由于“我国长期受集权主义政治模式的影响，公民　自主意识缺乏，导致公民在社会事务管理中存在较　强的官方依赖心理和志愿失灵、弃权渎贵现　象”　，而公民社会组织可在一定　度上弥补这・　缺陷，可见培育公民社会组织　，培育当代公民『１　１　自主意识的迫切需要。　综上，以人的自由发展为Ｌｊ标，加姓公民社会　组织建设，开展公民意识教育，促进社会主义公　生成，既是当代中国的现实需要，更是马克思人的　自由发展思想对于当代中国的重要启示。　注释：　①参见李佃来《哈　ｔ５斯市民社会理论探讨》，载于《哲学　研究＞＞２ｏｏ４年第６期第６２—６３贝。　②参见李佃米《生活世界之ｆ“民社会　沦的再建构：卡ｕＪ　ｒ）－　阿拉托的努力》，载于《人文杂志》２００６年第４期第１３—　１８页　参考文献：　［１］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１卷）［Ｍ］．北京：人民出版补　１０９５：２０４，１１９，１ｌ９，１２１，７３．　［２］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３卷）［Ｍ］　北　：人民Ｌｉｊ版¨，　１９６５：５１６，２４８，３９．　［３］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２３卷）［Ｍ］　』匕京：人　出版礼　１９７２：６４９．　［４］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３卷）［Ｍ］　北京：人民ｊ¨版礼　１９９５：７６０．　［５］蔡晓良．关于码克思“ｆ｛ｒｌ＝１人联合体”思想的思考ｌ　Ｊ］　福州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９，（４）：５５，５４．　［６］郁建兴．从政治解放到人类解放——屿克思政治心想仞　第１期　蔡晓良　马克思人的自由发展视域下当代公民的历史生成　６９　论［Ｊ］．中国社会科学，２０００，（２）：２４．　［７］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Ｍ］．任　赜，于真，　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２：７．　［８］约翰・罗尔斯．正义论［Ｍ］．何怀宏，何包钢，廖申白，　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１９８８：２００．　［９］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２５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　１９７４：９２６—９２７．　［１０］厄内斯特・曼德尔．权力与货币：马克思主义的官僚理　论［Ｍ］．孟捷，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２００２：译者　前言１０，２４５—２４９．　［１１］叶汝贤．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　件——《共产党宣言》关于未来社会的核心命题［Ｊ］．　中国社会科学，２００６，（３）：１２．　［１２］于喜繁．马克思恩格斯的“自由人联合体”理论研究　［Ｊ］．玉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６，　（６）：１５５．　［１３］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７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　１９７９：２１６．　［１４］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４６卷上）［Ｍ］．北京：人民出版　社，１９７９：１０４，１０５，１１０，１０４，１０９，１０４，１１０，１４０，１０３，　１１０，１０９，１０４，１０４，１０５，１０５．　［１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２卷）［Ｍ］．北京：人民出版社，　１９９５：１０１，３２，２６９．　［１６］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２版第３卷）［Ｍ］．北京：人　民出版社，２００２：２６６—２８０，１８９．　［１７］Ｓｅｅ　Ｖ．Ｍｏｌｉｎａ．Ｎｏｔｅｓ　ＯＩＺ　Ｍａｒｘ　ａｎｄ　ｔｈｅ　Ｐｒｏｂｌｅｍ　ｏｆ　Ｉｄｎｉｖｉｄｕａｌｉｔｙ［Ｃ］∥Ｋａｒｌ　Ｍａｒｘ’Ｓ　Ｓｏｃｉａｌ　ａｎｄ　Ｐｏｌｉｔｉｃａｌ　Ｔｈｏｕｇｈｔ：Ｃｒｉｔｉｃａｌ　Ａｓｓｅｓｓｍｅｎｔｓ，Ｖｏ１．ＩＶ．Ｌｏｎｄｏｎ：Ｒｏｕｔ　ｌｅｄｇｅ．１９９０：３６—７２．　［１８］石中英．教育哲学导论［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　社，２００２：９５—１１３．　（１９］蔡晓良论公民意识教育的几个基本理论问题——基　于政治哲学的思考［Ｊ］．思想理论教育，２０１０，（１７）：　３１—３２．　［２０］葛兰西．获中札记［Ｍ］．葆煦，译．北京：人民出版社，　１９８３：２１７—２１８．　［２１］俞可平．中国公民社会的制度环境［Ｍ］．北京：北京大　学出版社，２００６：１—５．　［２２］蔡晓良，蔡晓陈．社会资本形成与功能的经济分析［Ｊ］．　电子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０７，（６）：１—５．　［２３］李永忠，林伯海．论我国的公民自主意识及其培育［Ｊ］．　西南交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２０１０，（２）：８８．　（责任编辑：刘永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