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经济发展模式的沿革、演进与创新

２０１３年６期　（总第１５３期）　湖湘论坛　ｈｕｘｉａｎｇｆｏｒｕｍ　ＮＯ．６．２Ｏ１３　ＧｅｎｅｒａｌＮｏ．１５３　・经济纵横・　总部经济发展模式的沿革、演进与创新水　柳思维　，徐志耀２　（１．湖南商学院，湖南长沙４１０２０５；２．湖南农业大学，湖南长沙４１０１２８）　摘要：总部经济是我国新型城镇化建设的主要内容，也是我国城市转型发展的重要栽体。中央商务区　（ＣＢＤ）是国内外总部经济的主要发展模式，但该模式随着城市拥挤效应的出现而逐渐衰落。国外经验表明，　总部经济发展模式可以向休憩商务区（ＲＢＤ）和中央活动区（ＣＡＺ）模式转变，而国内则同时在总部基地　（ＡＢＰ）模式上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创新。　关键词：总部经济；发展模式；中央商务区；休憩商务区；中央活动区；总部基地　中图分类号：Ｆ４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４—３１６０（２０１３）０６—００３４—０４　一、问题的提出　现最优空间耦合，以及由此对该区域经济发展产生　重要影响的一种经济形态。张鹏（２００１　１）　也认为，　总部经济是指人类在单一产业价值观指引下的经济　活动中，高端智能的大规模极化与聚合。由此我们　总部经济的思想源泉最早可追溯到马歇尔　（Ｍａｒｓｈａｌ１）的外部性理论和伯吉斯（Ｂｕｒｇｅｓｓ）的同心　圆模型。马歇尔（１８９０）…在研究生产空间集聚时指　认为，总部经济是指某区域通过创造各种有利条件，　出，企业集聚主要是因为“外部经济”，即集聚可以带　吸引跨国公司和外埠大型企业集团总部人驻，通过　来知识溢出、设施改善和市场成长等方面的诸多好　极化效应和扩散效应，形成企业总部在本区域集群　处。伯吉斯（１９２３）　在研究城市空间结构时发现，　企业集聚总是发生在城市中心地带，并由此提出　ＣＢＤ的概念，认为马歇尔提到的企业集聚和空间外　部效应在ＣＢＤ是最为显著的。而总部经济的概念　则由我国学者赵弘（２ＯＯ４）［３１明确提出，他认为总部　布局、生产加工基地通过各种形式安排在成本较低　的周边地区或外地，从而形成合理的价值链分工的　经济活动的统称。它是某区域诸多产业链高端环节　在特定空间聚集，形成以集聚效应为主要动力机制　的、推动该区域持续快速发展的一种经济现象。　经济系某区域由于特有的资源优势吸引企业将总部　从理论层面看，城市总部经济的功能主要体现　在该区域集群布局，将生产制造基地布局在具有比　在加快分工、促进集聚和提升形象。一是总部经济　较优势的其它地区，而使企业价值链与区域资源实　加快了城市的分工专业化，优化了城市的产业空间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我国城市流通产业空间结构优化研究》［编号：１３ＡＪＹ０１５］、湖南省社科基金一般项目《四化　两型深入推进期湖南新型城镇化动力结构优化研究》［编号：１２ＹＢＡ３３２］、湖南总部经济研究中心重点课题《湖南省总部经济发　展研究》的部分研究成果。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９—１０　作者简介：１．柳思维，男，湖南岳阳人，湖南商学院教授、中南大学博士生导师、湖南省政府参事、湖南总部经济研究中心研究员，　主要研究方向：现代服务业与城镇化；２．徐志耀，男，广东和平人，湖南农业大学讲师、经济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农村城镇化与　区域经济发展。　３４　结构。根据伯吉斯的同心圆理论，城市知识密集型　变战略，对于提升城市发展品质和城镇化质量，避免　高端产业是ＣＢＤ的核心产业，其功能是为ＣＢＤ周边　城市建设和发展中的误区，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　和城市郊区的生产单位作管理决策。因此，像金融　义。本文主要以理论综述的方式，简要回顾国内外　业、保险业和高新技术研发机构是ＣＢＤ的主要产　总部经济发展模式的沿革、演进与创新。　业，这与非ＣＢＤ区域的加工、制造业形成了明显的　二、国外总部经济发展的沿革　产业分工。“分工经济”优化了城市产业的空间结　构，同时提升了城市的经济效率。二是总部经济促　１．ＣＢＤ模式的形成　进了高级要素集聚，产生了显著的集聚经济。根据　伯吉斯是最早从理论层面提出城市ＣＢＤ、并对　藤田昌久、克鲁格曼和蒂斯（Ｆｕｊｉｔａ，Ｋｒｕｇｍａｎ＆　其形成机理进行科学解释的学者，后来藤田昌久、克　Ｔｈｉｓｓｅ，２００２）　的观点，知识要素是外溢效应最为明　鲁格曼和蒂斯在马歇尔和伯吉斯等学者相关理论的　显的高级要素，地理空间的临近可以最大程度地使　基础上，系统地阐述了城市ＣＢＤ形成的动力来　这种外溢效应转化为经济效应，这同时又是一个外　源——集聚效应，他们将这种效应分为三个方面：一　溢效应本身不断加大的过程。总部经济的主要功能　是集聚带来的外部经济，如知识外溢、劳动力市场和　正是对知识要素的高度集中，从而形成并利用集聚　关联效应等；二是集聚带来的规模经济，即高密度的　经济效应，推动城市经济的发展。三是总部经济提　企业极大降低了基础设施建设的平均成本；三是集　升了城市品位，加强了城市的国际化水平、塑造了智　聚带来的交易成本降低。正是集聚经济成就了一大　慧型城市的形象，提升了城市的功能和质量。总部　批我们耳熟能详的世界级城市ＣＢＤ，在国外，有美国　经济集聚的是高素质人才、高级要素和高端产业，因　纽约的华尔街、英国伦敦的道克兰、法国巴黎的拉德　此可以带动城市高档消费和高级服务。代表城市文　芳斯、德国柏林的柏林新城以及日本东京的新宿等　化和城市精神的景观、建筑和其它艺术形式也被　等。它们基本上都是在２０世纪七八十年代得以基　ＣＢＤ强调和放大，形成一个对外开放、显示城市文化　本形成。在国内，则有香港的中环、北京的中关村、　与城市精神的窗口。　上海的陆家嘴、广州的天河等等。香港中环在２０世　总部经济（Ｈｅａｄｑｕａｒｔｅｒｓ　Ｅｃｏｎｏｍｙ）从２０世纪下　纪９０年代基本成熟，大陆地区的若干ＣＢＤ则在　半叶以来，一直是世界城市经济发展的主旋律。其　２０００年以后才基本成型。城市ＣＢＤ往往具有中心　中，ＣＢＤ（Ｃｅｎｔｒａｌ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Ｄｉｓｔｒｉｃｔ，中央商务区）是总　性、高可达性、高产业集聚性、高地价、高楼层和高人　部经济的最早载体和发展模式。不过随着城市拥挤　口密集性等基本特征。在全球价值链分工的今天，　效应的出现和强化，总部经济的发展模式产生了新　越来越多大型企业正在加速进行产业链的“垂直分　的变化，这主要体现在文化内涵增强（从ＣＢＤ到　解”和“脑体分离”，将研发、营销等产业链高端环节　ＲＢＤ）、核心功能扩展（从ｅＢｂ到ＣＡｚ）和空间区位　以总部形式进行运营和管理（李海舰、聂辉华，　转换（从ＣＢＤ到ＡＢＰ）三个方面，总部经济发展模式　２００２）［６１，而这类机构主要集聚在城市ＣＢＤ，使ＣＢＤ　的演进与创新将成为我国新型城镇化与城市转型发　成为总部经济最早的载体和最为经典的发展模式。　展的新内容和新动力。　２．ＣＢＤ模式的衰落　在我国新一轮城市化与城市规模和质量提升及　国外成熟ＣＢＤ从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开始陆续出现　功能强化中，各地城市纷纷制定了大力发展总部经　了衰落现象，其中的原因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　济的政策导向，城市功能空间布局由此必将发生新　ＣＢＤ拥挤效应的不断增强。从空间经济学视角来　的变化。但是目前总部经济的理论研究十分不足，　看，经济集聚行为既有提升效率的积极面，同时也存　我们对总部经济发展规律的认识还非常有限，各地　在增加拥挤的消极面，这两者一正一负、相互作用形　在发展城市总部经济上出现了各种误区，甚至出现　成了城市ＣＢＤ演进的主线。随着ＣＢＤ人口和要素　了几十个中西部地区城市争抢建世界５００强总部中　密度的不断增加，狭小的经济活动区变得拥挤不堪，　心的做法。因此，加强对总部经济基础理论的研究　交通堵塞、热岛效应、生态危机等问题成为人们心中　对于贯彻党中央关于新型城镇化和经济发展方式转　挥之不去的阴影，尽管高薪工作不能丢，但是人们已　３５　经开始搬离ＣＢＤ。据统计，在１９７５—１９８０年间美国　人，迁出者中主要是富人和中产阶级。到２０００年，　息和消费的公共设施，将传统ＣＢＤ发展成现代　清形成强烈的对比（谢芳，２０００）　］。美国学者Ｓｃｏｔ．　主要城市市区每迁入１００人的同时，就要迁出１２２　ＲＢＤ，洛克菲勒ＣＤＢ人头攒动的夜景与华尔街的冷　美国芝加哥城市中心区域在白天有超过１００万人上　ｔｅｒ（２０００）　从经济学的角度论证了文化是城市经济　班，而到了晚上仅有约１．５万人居住在那里（Ｕｓ　发展的重要动力，间接地指出了作为城市经济核心　Ｃｅｎｓｕｓ，２０００）。另一方面是城市郊区的逐渐发展。　区的ＣＢＤ更加应该注重文化动力机制的构建，为总　国内，上海的外滩景观、广州珠江新城的“小蛮腰”景　随着高速公路的推广，城市郊区地价便宜、环境优越　部经济从ＣＢＤ向ＲＢＤ转型提供了经济学依据。在　等优点开始凸显；另外，郊区零售、餐饮等产业的发　展为人们提供了良好的生活服务。罗伯特森（Ｒｏ．　观等人文观光设施的引入也表明国内一线大城市在　ｂｅｒｔｓｏｎ，１９８３）　研究了美国９１个大城市ＣＢＤ与郊　区贸易额的变化，发现美国ＣＢＤ贸易额占城市贸易　总额的比重从１９５４年的１９．３％下降到１９７７年的　４．３％。在国内的北京、上海和广州等地也出现了极　其类似的情况，ＣＢＤ衰落和城市产业空心化问题开　始凸显。　不过，ＣＢＤ的衰落并不代表总部经济的衰落，反　而为总部经济发展模式的演进提供了新的契机。自　２Ｏ世纪下半叶开始，人们开始思考ＣＢＤ到底走向何　方，总部经济的发展模式到底该如何演进的新课题，　并在ＣＢＤ文化内涵增加、核心功能扩展和空间区位　转换等方面取得了若干重要成果，提出了如ＲＢＤ　（Ｒｅｃｒｅａｔｉｏｎａｌ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Ｄｉｓｔｒｉｃｔ，游憩商业区或休闲商　务区）、ＣＡＺ（Ｃｅｎｔｒａｌ　Ａｃｔｉｖｉｔｙ　Ｚｏｎｅ，中央活动区）和　ＡＢＰ（Ａｄｖａｎｃｅｄ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Ｐａｒｋ，总部基地）等总部经济　发展新模式。　三、国内外总部经济发展模式的演进与创新　１．从ＣＢＤ到ＲＢＤ：文化内涵增强　人们发现，传统ＣＢＤ严重缺乏人文气息，所有　设施都是面向办公自动化，完全不考虑人性化、生活　便利，缺乏提供人们休养生息的场所。但事实上，传　统ＣＢＤ往往都有着非常深厚的历史积淀和文化根　底，因此一些学者提出，应该深入挖掘ＣＢＤ的历史　文化禀赋、增加ＣＢＤ人文景观，以此改变ＣＢＤ单一　的办公功能，让其同时成为人们旅游观光、休憩养生　的区域。在美国曼哈顿有两个ＣＢＤ，一个是华尔街　ＣＢＤ，另一个是洛克菲勒ＣＢＤ。前者是单纯的ＣＢＤ　型总部经济发展模式，白天上班时拥挤不堪，晚上则　完全没有人烟；后者则在传统ＣＢＤ的基础上大力发　展游憩业，建成了如百老汇歌剧院、卡内基音乐厅、　林肯音乐中心以及第五大道购物中心等等供人们休　３６　ＣＢＤ衰落之前对其功能按ＲＢＤ的模式进行提前　改造。　２．从ＣＢＤ到ＣＡＺ：核心功能扩展　中央活动区（ＣＡＺ）从中央商务区（ＣＢＤ）发展演　绎而来，在功能上既继承了中央商务区的商业、商务　等主要功能，又适应了新经济的发展要求，突出强化　了如下几个功能：商务酒店、高品质住宅、文化产　业等。　美国城市经济学家Ｊａｃｂｏｓ（１９６１）　在对华尔街　的研究中指出，城市ＣＢＤ的衰败是必然的，因为它　只愿意为高租金的企业总部提供空间，而对难以获　利的公共服务和居民需求则置若罔闻。Ｊａｃｂｏｓ的言　下之意是如果政府能突破传统ＣＢＤ的用地限制，为　居民生活提供更多的公共绿地和活动空间，就能缓　解传统ＣＢＤ的危机。后来，有学者在此基础上提出　了ＣＡＺ的概念，对Ｊａｃｂｏｓ的想法进行了具体化。　ＣＡＺ模式的想法是，既然难以对密集型ＣＢＤ既成事　实进行改变，则可将ＣＢＤ周边的区域划人ＣＢＤ的范　围，用“摊大饼”的方式扩展ＣＢＤ，使其具备多种服务　功能特别是公共服务功能。在逆城市化的历史潮流　面前，芝加哥在２００３年出台了《芝加哥２０２０规划》，　在ＣＢＤ周边新建或改造了如“壮丽一英里”景观带、　林肯公园、千禧公园、黄金海岸、柳条公园、海德公　园、中国城等多个活动区，将其纳入ＣＢＤ的范畴，成　为ＣＢＤ员工居家和休闲的好选择，将日益衰落的传　统ＣＢＤ扩展为ＣＡＺ，基本止住了逆城市化的势头。　又如英国在２００４年发布的《伦敦规划》中，也尝试跨　越城市的行政界线，将传统ＣＢＤ周边商业活跃度超　过一定水平的、拥有更多河流和绿地的街区都统一　划入ＣＡＺ新区，增加区域公共服务功能。　３．从ＣＢＤ到ＡＢＰ：空间区位转换　随着城市快速交通网络的完善，总部经济在拥　挤的ＣＢＤ以外看到了新的出路。２００３年，从英国留　炸的信息化时代，企业“脑体分离”已成为历史潮流，　总部经济运营模式必定会积极探索新的、更加便利　学归来不久的年轻企业家许为平在参与北京社科院　赵弘研究员主持的一次学术讨论会中第一次听到了　“总部经济”的提法，由此他结合自己在国外的留学　为，国外许多公司的办公场所都倾向于生态型的绿　和更加节约成本的实现载体，并且对“知识溢出”等　外部性的需求决定了这种模式的基本特征是企业总　经验创造了一个新的名词——“总部基地”。他认　部的抱团式和集群式发展。放眼未来，我国城市总　部经济发展的主要载体不可能仍然依赖传统的ＣＢＤ　色办公，既有充分的绿地、优美的景观，还有各种分　发展模式来实现，同时ＲＢＤ和ＣＡＺ模式又仅仅是对　难　工细致而高效的社会及物业服务。但是国外的实现　传统ＣＢＤ模式的小修小补，承载能力非常有限，模式仍然是在ＣＢＤ的基础上进行小修小补，要充分　以满足我国新型城镇化背景下大量中小企业要求以　和彻底实现这种模式，就应该依靠ＣＢＤ空间区位向　郊区的转换——像工业园区那样，他将这种模式命　名为“总部基地”（Ａｄｖａｎｃｅｄ　Ｂｕｓｉｎｅｓｓ　Ｐａｒｋ，简称　ＡＢＰ），ＡＢＰ的总部楼不是单纯的建筑物，同时因具　有较大的规模而形成一个新的经济平台。当前，许　为平已投资建成北京总部基地，东北总部基地和青　岛总部基地也正在建设之中。湖南知名企业家冯青　在进一步分析了湖南本地企业的基本情况，认为“长　株潭”地区工商业企业主要以中小企业居多，这些企　业对ＣＢＤ的高地价承受能力较小，因此随着长沙地　铁和“长株潭”城际轻轨的拉通，总部基地的低地价、　高绿化和人性化服务等优点就开始凸显。由此也尝　试在长沙南片郊区建设中南地区第一个总部基地，　并取得相当不错的效果。　四、我国总部经济发展趋势与展望　我国总部经济发展呈现如下几种趋势：一是国　际化趋势，随着中国逐渐成为世界经济大国，其总部　经济与国际的对接水平越来越高；二是多样化趋势，　不同城市总部经济的类型多样，层状变化多样；三是　区域差异性趋势，由于中国辽阔的疆土和复杂的国　情，不同区域城市总部经济的规模、档次、结构、功能　具有差异性，不能简单复制和照搬。　在中国新型城镇化的战略背景下，超级大城市　ＣＢＤ将会由于越来越明显的拥挤效应受到更严厉的　限制，中国高层以及地方政府将会把发展注意力逐　渐转向到其它未开发区域，特别是大城市周边的中　小城镇群落。大量中小企业将会越来越难以承受城　市ＣＢＤ高地价、高房价的经营方式，转而实现经营　理念的理性回归，开始主动接受和享受更高性价比　的城郊总部基地。另外，我们正处于一个知识大爆　总部经济模式集聚的旺盛市场需求。因此，总部基　地ＡＢＰ模式将成为今后我国城市总部经济发展的更　加现实、可行的载体。　参考文献：　［１］Ｍａｒｓｈａｌｌ　Ａ．Ｐｒｉｎｃｉｐｌｅｓ　ｏｆ　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Ｍ］．Ｌｏｎｄｏｎ：　Ｍａｃｍｉｌｌａｎ．１８９０．　［２］Ｂｕｒｇｅｓｓ　Ｅ．Ｗ．Ｔｈｅ　Ｕｒｂａｎ　Ｍｏｓａｉｃ：Ｔｏｗａｒｄｓ　ａ　Ｔｈｅｏｒｙ　ｏｆ　Ｒｅｓｉｄｅｎｔｉａｌ　Ｄｉｆｅｒｅｎｔｉａｔｉｏｎ［Ｍ］．Ｌｏｎｄｏｎ：Ｃｏｍｂｒｉｄｇｅ　Ｐｕｂｌｉｓｈｅｒ．１９２３．　［３］赵弘．总部经济［Ｍ］．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２００４．　［４］张鹏．总部经济时代［Ｍ］．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　社，２０１１．　［５］Ｆｕｊｉｔａ　Ｍ．，Ｋｒｕｇｒｎａｎ　Ｐ．＆Ｔｈｉｓｓｅ　Ｊ．Ｆ．Ｅｃｏｎｏｍｉｃｓ　ｏｆ　Ａｇｇｌｏｍｅｒａｔｉｏｎ：Ｃｉｔｉｅｓ，Ｉｎｄｕｓｔｒｉｌａ　Ｌｏｃａｔｉｏｎ，ａｎｄ　Ｒｅ－　ｇｉｏｎａｌ　Ｇｒｏｗｔｈ［Ｍ］．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Ｔｈｅ　Ｐｒｅｓｓ　Ｓｙｎｄｉｃａｔｅ　ｆｏ　ｔｈｅ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ｏｆ　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２００２．　［６］李海舰，聂辉华．全球化时代的企业运营——从脑体　合一走向脑体分离［Ｊ］．中国工业经济，２００２，　（１２）．　［７］Ｒｏｂｅｒｔｓｏｎ　Ｋ．Ａ．Ｄｏｗｎｔｏｗｎ　Ｒｅｔｍｌ　Ａｃｔｉｖｉｙｔ　ｉｎ　Ｌａｒｇｅ　Ａ・　ｍｅｉｒｅａｎ　Ｃｉｔｉｅｓ　１９５４—１９７７［Ｊ］．Ｇｅｏｇｒａｐｈｉｃａｌ　Ｒｅｖｉｅｗ．　１９８３，（４）．　［８］谢芳．中央商务区（ＣＢＤ）的建设必须重视城市生活　的多功能性——以纽约曼哈顿地区ＣＢＤ建设经验　为例［Ｊ］．城市问题，２０００，（６）．　［９］Ｓｃ０ｔｔ　Ａ．Ｊ．Ｔｈｅ　Ｃｕｌｔｕｒａｌ　Ｅｃｏｎｏｍｙ　ｏｆ　Ｃｉｔｉｅｓ［Ｍ］．Ｉｏｎ—　ｄｏｎ：Ｓａｇｅ．２０００．　［１０］Ｊａｃｏｂｓ　Ｊ．Ｔｈｅ　Ｄｅａｔｈ　ｎａｄ　Ｌｉｆｅ　ｆｏ　Ｇｒｅａｔ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Ｃｉｉｔｅｓ　［Ｍ］．Ｎｅｗ　Ｙｏｒｋ：Ｒａｎｄｏｍ　Ｈｏｕｓｅ．１９６１．　责任编辑：詹花秀　３７